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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5 (第5/9页)
廊的最深处。 尽头处是浅浅湖泊,湖中栽满芙蕖,莲叶接天。虽是谢了大半,但气势犹存。 雨势一阵阵的,湖上一派烟水迷茫,策天凤临水而望,衣袂被风雨卷得翩飞。他秉持一贯的寡言,敛目深思,上官鸿信端详他纤长的眉,被动地猜测他的心思。 你说,我留不住。他抬眸看向上官鸿信。 上官鸿信读懂他的话意。 你能吗? 他望着满塘枯荷。 那就证明给我看。 上官鸿信平心静气地回答。 无须多言,策天凤挥开青色的羽袖,雾气在湖面上弥散而开,又被雨水清洗一空。 像是洒下一缸花青染料,兼得毫笔粗放抹过,一池枯荷转而为青。渐渐,从这青绿中析出小团粉白。低垂的根茎直起身,将落下的花瓣一扇扇地重开。乍然间似铺开两匹艳丽织锦,并排悬在湖面,一者高,一者低,密密层层围绕长亭。 上官鸿信忍不住低头,新开的莲花已漫上栏杆,荷叶遮蔽了湖面,在细雨中滚落清露。 你…… 他少见地失言。 你要的证明。 策天凤折起一枝芙蓉,递给上官鸿信。它迷失了季节,如同开在盛夏时般绽放。 死的不可以生?策天凤唇边隐有弧度,微微嘲意。 生老病死,确是人之常情。但若我不允,你哪里也去不了。 上官鸿信接过新荷,花瓣湿淋淋揉碎在指间,像一团烂糊的血rou。 这对我公平吗?他问道。 策天凤不为所动,只说:你死了,对我又公平吗? 所有人都会死,但我不会。这公平吗? 他轻声叹息,任风雨在睫下凝出轻盈的结晶。上官鸿信却看见他皮囊下一座冰川正散着非人的冷气。如此寒冷,如此不可接近,正如几千年来他心中始终不融的坚冰。把自己锤炼成金城汤池,高耸到望而生畏,却期望凡人能以有生之年凿开冰面摧毁他。以此所为,求其所愿,上官鸿信早知他南辕北辙,但执意之人竟浑然不觉。 上官鸿信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从背后环住这具瘦削的身体,不给策天凤任何喘息的时机。 他将脸贴在策天凤颈后,吐露温热的鼻息,感到冰川有将融的征兆便用力抱紧。 为什么是我?上官鸿信说道。 策天凤斟酌许久,似乎在寻找一个不会刺痛的答案。可惜,只是徒劳。 因为你……在我身边,却不会向我许愿。 上官鸿信嗤笑一声:我怎么会向憎恨的人许愿? 更何况,我想要的,永远不会回来。 ……是霓裳? 不。上官鸿信却否认了。 她的命是她自己的。如果她不后悔,我不会替她后悔。 我想要的,是我的命。被你拿捏着的,我的命。 为什么是我?他再一次发问。 然而领悟却在电光火石之间击穿困惑的迷雾。 所以……是因为我恨你?不……不是这么简单……你想要……你想要的是…… 我想要你留下。策天凤说。 你对我的恨意很纯粹,无论我为你做过什么,都不会削减。你不会敬畏我,不会跪拜我,你只会亵渎我。 既然你杀不了我,便退而求其次。 在你身边,我可以做个凡人。 果然……你不会放过我。 想不到,我与你……竟是如此结局。 上官鸿信胸中迸发一股凄情,竟忍不住发笑。笑完了还觉不足,一口咬死在策天凤颈上。策天凤静静受着,像只引颈待死的鹿,温驯到见了刀就迎上去,宁可被砍下头颅,也不愿忍受长久的寂寞。 (十四) 凤凰鸣,九岳崩,天雨如泪。 ——《志异录·羽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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