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笼（3）上 (第8/11页)

耳边虚拟的波涛声不曾停歇，床边恶魔的气息仿佛织成了一张火热的网，把他困在里面彷徨不安。他翻来覆去，紧张地挣扎，努力养精蓄锐睡个好觉。

    然后，他疲惫的头脑慢慢静下来，沉入漫延的黑暗中，宛如黑色的天鹅绒轻轻包裹着他的意识。

    缺乏昼夜变化的情况下，时间总如静止的凝胶一般漫长单调，却在他的睡梦中般迅速流转消逝。他仿佛卸下了一副沉重的铠甲，在宁静的睡眠中得到了彻底的休息，像一片湍急咆哮的河流在深夜里平息下来。

    迪迦在虚假的晨光照射和炽热的体温包围中苏醒，并且怪异地感到精力充沛，自囚禁以来头一回体内能量丰盈——只不过其中有太多是属于黑暗生物的魔气。

    光之巨人并不喜欢这种受污染的感觉，但为了逃脱的计划，他暂时不能转化身体里那些邪能，必须让它们保持原状，甚至包裹住光粒子，伪装成原生的能量在他体内自然流转，为他所用。

    迪迦迷迷糊糊地叹了口气，并突然发现基里艾洛德人不知何时也睡到了他的床上，展开的双臂有意无意地从背后抱着他，就这样过了一整晚。

    他瞬间完全清醒，悄然扭头向身后看去。

    此时，基利来也早已苏醒，正用探究的、忧心忡忡的目光打量着迪迦。

    撞上迪迦的视线，基里艾洛德人忽然显得有些窘迫，双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放似的，拿开也不是，继续抱着他也不对。

    “……你，感觉还好么？”　基利来终于开口。

    迪迦撇过头，活动了一下肩颈，在床上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基利来马上松开他的腰，小心地扶他坐直。

    “你是指被你砍伤的感觉？”迪迦漫不经心地问，微低着头，两手拳头一张一握，检查着自己的力量。“还是被你关在这里锁起来？”

    基里艾洛德人在他面前低下头。

    “我不该弄伤你。”恶魔歉然道。

    光之巨人放下双手，不快地盯着他，挖苦道：“以你来说，一个企图逃跑还咬伤主人的宠物，不杀掉就算是宽宏大量了，我又怎么会抱怨？”

    基利来早已经习惯了他话里带刺，却仍感锥心之痛。

    “……是我不好。”恶魔强调说，有些牙牙学语似的生涩，好像还在努力理解一种陌生的概念。“既然我喜欢你，就怎么也不该弄伤你……对吧？”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更何况我比你强壮，没道理还手。”

    “啊，毕竟我是个娇弱的花瓶。”迪迦讽刺地笑笑，对他鼓了鼓掌。“而你居然有了呵护同情弱者的想法，而不是理所当然地恃强凌弱，真是不可思议。”

    基里艾洛德人沮丧地沉默了几秒，微微摇头。

    “我没那种……高尚的思想。”他别扭地说，幽黑的眼睛直勾勾望着迪迦，执迷灼热起来。“我只是爱你。”

    迪迦缓缓移开眼，视线落到罗丹的雕塑作品上，显然抵触着这番告白。

    “别不承认。”基里艾洛德人执拗地说，轻轻触碰他的脸庞。“你不可能感觉不到的。”

    迪迦没有理会他的碰触，依然望着青铜雕塑的一对恋人。枝芽初发的新春里，少年坐在石块上，低头深情拥吻着爱人，斜跪在地的少女则仰首接受这份浓情，身躯如一轮新月向后弯伸，彼此的美丽形体在拥抱中出拉扯出激情的张力。

    良久，迪迦叹了口气，漠然说：“感觉到什么？你什么时候才会腻烦一件玩物？”

    “不！”基利来忙不迭地否认，硬把他的脸扳了过来，“这怎么可能呢？我爱着你……你为什么偏偏不信？”

    “就算我愿意相信，又能改变什么？”迪迦反问道，“除了一个笼子，我还能得到什么？你究竟是真心爱我，还是在愚弄你的玩物，对现在的我来说毫无分别。反正，以后我的未来，我的整个自己都只能完全受你支配，依附于你的意志，同时我也永远无法确定你的心——可那却是唯一能决定我命运的东西。”

    基里艾洛德人一时语塞，还想表面心迹，迪迦却摇了摇头，拨开他的手。

    “我的生命就只有乖乖在笼子里等待。”迪迦幽幽叹息，露出忧郁的神情。“你一天还喜欢我，想要我，我就还能享受你的——照顾，然后继续日复一日地等你来陪我，吻我、抱我、占有我……而如果你哪天对我厌烦了，从此再也不来这里，让我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