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笼（3）上 (第7/11页)

实，这也是个再次攻击的好机会，但是……不。就算能杀死基利来，也不代表他能顺利逃离这不知底细的鬼地方。没有把握的事不能莽撞。

    基利来输能过于大方，以至于迪迦全身血管里都似有黑气在奔涌，但这次他并不抵触，也没有急于将黑暗之力转化为光，脸上仍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柔弱无力地依偎在恶魔怀里。

    终于，迪迦的计时器宝石恢复成能量充盈的蓝色，而基里艾洛德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面上已有疲态。

    依然有些不放心，基利来轻轻推开他几分，握住他的右手，从上而下谨慎地检查他身体各处，然后一抬眼，便对上了迪迦麻木冷淡的眼神。

    “你就那么……恨？”恶魔艰涩地问，又被刺痛了一回。“宁可死都不想面对我？”

    幻象裂口慢慢恢复了，连绵而规律的海潮声又在耳边回荡。迪迦沉默不语，盯着基利来那副心如刀绞似的苦相，眼中冷酷的恨意似乎渐渐消融淡化。

    “我只是成全你。”迪迦别开头，不再那么冰冷，却有些嗔怪赌气的样子，仿佛只是和情人闹别扭。“是你说想摆脱我，最好我立刻消失。”

    基里艾洛德人微微一怔，忽然便情绪激动起来，张臂将他牢牢抱住怀中，炽热有力的心跳紧贴着他的计时器。

    “如果我能摆脱你，我早该做到了。”基利来苦笑道，感到核心有流逝的能量正被光之巨人不动声色地吸收也无法去在意，反而越抱迪迦越紧，计时器和心灯几乎融合为一体。“你不信我有感情，却信那么一句蠢话……分明是跟我作对。”

    迪迦不说话，任由恶魔的气息无限贴紧包围自己，并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那颗袒露在外的心脏的跳动。

    他才刚刚使诈偷袭，甚至差点就能下杀手，而基利来还没发怒报复一会儿，竟马上又轻率地卸下了一切防备……也许是这狂妄的家伙过于轻视他，自信他无论如何都逃不出手掌心，怎么反击也构不成威胁吧。

    “我会继续折磨你的。”迪迦倚在他胸口，语调波澜不惊，谨慎地暂时停止汲取能量。

    “……我知道。”基里艾洛德人无奈地在他耳边叹息，“但面对你，我别无选择。”

    迪迦无话可说，只感到一股令他战栗的热气从耳膜窜过脊柱。

    “别总想着逃。”恶魔的手沿着背鳍抚上他的脖颈，然后忽然按紧，仿佛控制着他的命运。“我可不想再让你受伤。”

    迪迦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从他胸前抬起头，发亮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他，隐含挑衅。“你不会忍心再伤我吧？”

    基利来一时语塞，自嘲地摇了摇头，再次受到挫败。

    “看来，你很清楚我对你的爱。”恶魔微微一叹，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仔细审视那张坚毅不屈的、光芒无限的脸。

    “这还有待你靠行动证明。”迪迦淡然应道，不可侵犯的高傲神情为那副优美容貌赋予了更勾人的诱惑力。“‘爱’可不是那么轻佻随便的东西。”

    基里艾洛德人再次沉默，略略朝迪迦凑近几分，目光自上而下地仔细打量着他的身体，带着焦躁、恼怒以及一种幽暗的情欲。

    这个恶魔还是想要他。迪迦在心里哀凉地一叹，料定终归逃不过去，也不打算作无谓的反抗，倒不如借此争取脱身的机会，便默默闭上了眼睛。

    然而基利来却在这时松开了手。

    “好在我们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基里艾洛德人十分欣慰似的微笑道，吻了吻他的脸颊。“睡一觉吧，你的身体还需要休息才能完全恢复。”

    迪迦诧异地怔了怔，基利来则背过了身，自顾自地拿起他刚刚放在床边的《地下室手记》，翻开第一页，耐着性子一句句阅读研究。

    迪迦肯定基利来此时必然还有任务在身，基里艾洛德神也不会给他那么多清闲时间，然而他显然短时间内都不打算离开自己了。也不知他是在担心迪迦的身体，还是执拗地想努力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这本书里读出一些美和趣味来，以便和迪迦有话可聊。

    又或者只是担心迪迦逃跑。

    光之巨人用阴郁的目光望向左手的镣铐，并没有试着去挣断它。即使行动不受限，他现在的力量也不足以战胜敌人，更别说还要突破那道门，平安返回地球。

    于是他安静地躺回枕头上，背对着基利来，默默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