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品 12 (第4/4页)

肃的单听就有了个慈祥爱笑爷爷宛在眼前的声音，此时听来也不严厉，主体客体那段，却很有力度，王也觉得有些事好像第一次懂了，他没把自己当个人活吗？怎么会……往肺中吸气的感觉明显地变得紧，他靠着身后广告牌，摊向上方伸出手，到亭子外接着，脑仁突突地跳疼。好冷，怎么又是这样不要钱的太阳？

    前后同时陈金魁也正坐立难安，越回想越觉得说得过重了，小孩子遇上那种事，那能怪他吗？不过也撤不回了。团团转了几圈，还是决意出去找一找，不行就去王也住处。放着不能丢心，再没法子，这些天总是极力自制避免的，希望他不要感到唐突威胁。

    抓起外衣，不成想收到王也回音了，他简短却让陈金魁一屁股瘫倒坐下、捂脸犹如得了特赦令地问说：“能不能约您见面请教呢？”

    王也选定的咖啡厅，说是请教，最后却没有谈任何与题相关的、认真的事情。拢共王也只在等到他进店和看他落座时话多些，因为笑着，显得活泼些，之后就指扣着茶杯把子，垂下眼。陈金魁因而接过了扯闲篇的任务，他倒是不觉得有负担，想说给王也的这样那样说多是太多，他经年历练，本是个健谈的人，可从他嘴里的话也分两种，场面支应与纯出真心，这谈性，怎么也不能是前者。王也心情实难这么迅速就转晴过来，可他自己思量一下也发觉，他好像是第一次这么正心诚意听魁儿爷讲话，听他讲人生，讲所见所闻，讲自己。看着对面这个笑容洋溢着热情的男人，他还是不明白他为何对他这么好，却第一次想，可他对魁儿爷，却是一度太苛刻了。

    听他说自己好厉害，陈金魁笑着问王也：“那小也你呢？”

    王也下意识就说：“我没有故事。”这一句十分顺嘴，说完自己觉得不对，难得怯了下来，看一眼陈金魁，见他笑容不改，还在望着等着自己，就默默改了口，“我的故事，说不出来。”

    “不过，”他又补充，“最近的事是突然仿佛问题很多，让人应接不暇，比这更麻烦的是感觉自己也变了，不懂怎么应付别人……各种人，总是乱乱的，控制不了自己。不过，我最困难的时候总会遇到帮我的人，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的，就……像您一样吧，”他抬脸，眯眼，笑了笑，“我之前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看医生，花了很多功夫调节自己，可是一个人，很难，像在光秃秃的井下，四周找不到点着力。您给我的话我会好好想想的，特别是……我还没弄清楚，但……以前还从没有人跟我说这些。您本来不必做这么多，真是不知道还要怎么说个‘谢’字好了。”

    走出来已是华灯初上，上了陈金魁开来的车，也不问去哪里，窗外夜景变换，看着越来越熟悉，王也渐渐确定这是回他打工、也是他们初遇的地方。

    在门口，有人将要进去就认出了他，还惊喜招呼，顿时看过来的也不少。怎么这么招摇了，是头疼的事。金元元店里有大众消费的场所，不挑客人，刷脸刷够次数消费到一定额度，才会有人请上楼，再继续也看其他资质也看钱，这当中或许有熟人引荐不用过费周折，但总之，王也资料不是向很多人公开的，本来外面不该喊一句就有这么多能把他名字与人对上号，他还以为比较安全，可现在看，金元元这所谓的“商业机密”，也没有保密得很严，好多事时日一长，就会不胫而走。

    那叫出他的确实是他的客人，又怪罪他玩消失，又现下就要他过去，一副今晚不放过他的样子。王也微微犹豫了，虽然陈金魁行动已经这么示意，但当着他眼前，是不是……还是有点怪，就不免感觉需要多确认。

    陈金魁自给安安分分静悄悄了一路的王也开门，做法很绅士地牵他下车，就等在一旁，此时感应到王也有话想跟自己单独说，低头，就见转回来的人，有点小心地望着他，大而亮的眼抬着问：“我可以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