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文》 (第1/4页)

    宋文向来是不爱参加“那种”酒局的，装模作样的一群人围着投资人吹捧，觥筹交错、笑声阵阵，看似热闹喧天，实则各怀心思。坐在那的大老板也未必诚心吃这顿饭，他软话推拉一晚上，眼里的精明滴溜溜转，任你嘴皮子磨薄也只得一个不进不退。

    做艺的要跟商人谈生意，就一个字：累。

    宋文跟邵远第一次见面，是在人家公司的会客室。导演很年轻，来前早早做了功课，跟着他问东问西，最后忍不住说：“宋文老师，要不你也去吧？”

    嗐，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宋文一乐，叹道：“去，不去还拍不了了。”

    小伙子社恐的脸上露出些抱歉来，双手合十拜了拜。

    先坐着喝了半杯水，邵远才到的。他手臂搭着西服外套，衬衫袖子挽起，走得步步生风，进门来先说了声“不好意思，照顾不周”，又解释道“部门临时出了问题，只好给他们擦屁股”，邵远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来握，先跟小导演握了，又跟宋文握得结结实实，嘴上玩笑说惹了大麻烦，脸上却云淡风轻。

    他笑说手底下人不会待客，转身自己泡了功夫茶，不出几句，热茶便送至面前，邵远抬手说请：“尝尝吧，我最近在喝凤凰单丛，看你们喝不喝得惯？”

    要论茶么，有点年纪的男人都聊得开。宋文喝过了点头：“好喝的。以前潮汕的朋友教过我品茶，只是平时忙，只会牛饮了。”

    邵远闻言也笑，小声道：“这就是朋友送的，我也不懂。

    ……

    人与人的交往么，有白首如新，有倾盖如故，可能就是个玄学。那天就这么从某句话起熟络起来，电影的事一字未提，只谈你我。

    邵远听说宋文在电影学院当过老师，当下坐直了，伸手又要握，连喊了几声“老师好”，宋文也由着他逗，在那掌上轻拍一下才握上去，笑得眉眼弯弯，跟着答“你好你好”。

    这一握上就好像都忘了，直聊到邵远要走才松开，小导演见他俩聊得热火朝天一直没插话，这时才硬着头皮开口：“邵总，那个……”

    “邵总，我们来你也知道是为什么，我就不绕弯子了，电影的事，想请你帮个忙。”宋文的声音不疾不徐，眼神诚恳，直透人心。邵远也干脆，直接应下了：“我让我助理跟你们对接。”

    他答应得太快，像种意外之喜，好像空气都静了一瞬。

    宋文眼里定了定，缓缓伸出手道：“谢谢。”

    ……

    回去路上小导演愣是没敢说话，上了车才说：“宋文老师，你好淡定啊，最后才提……”

    宋文却长吁一口气：“这种事也就两问，一问他想不想，二问他能不能。”他捏了捏掌心又松开道：“我们运气不错。”

    时运么，有高有低，这次的运气好于遇上邵远，下次也为难于遇上邵远。又一年冬，亦是行业寒冬，宋文深知“帮过你的人更易出手相助”的道理，无非厚些脸皮。小年轻脸皮薄，心比天高正欲展翅远飞，当然不如他人在屋檐，早就低过头。

    邵远本是没空见他的，助理甚至没告诉他。宋文等了再等，还是打了电话。人在求人时多少忐忑，要论人情面子、利害得失，帮与不帮都有道理，坏就坏在非得要个结果。

    邵远进来时脸色不太好，眼下挂着黑眼圈，急匆匆地灌了半杯水，眼睛还盯在文件上。他抬手示意宋文说话，听完后沉默了几息。

    “宋文老师，他是你学生？”

    宋文说是。

    “这个角色，是我这边的人说要换？”

    宋文又点头。

    邵远为难地叹口气，想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