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如昼 (第2/2页)

地毯上，伏在我膝头一字一句道：“陛下，请您放心，只要父亲还手握兵权，如昼便永远不会怀孕。”

    她没叫我哥哥，她说出这话时不是我宠爱的妃子，而是向我泣血献上忠诚的将门嫡女。

    我的心头五味杂陈，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我给了如昼尊崇的地位、优渥的宫室，仿佛对她极尽宠爱，可她连做母亲的资格都被剥夺，又谈何宠爱。那时我才懂父皇常说的，做皇帝并非天下第一乐事，其中酸涩只能自己体会。

    江甫多年来屡立战功，却从未有过一丝居功自傲，反而愈发谨慎自持，而我也逐渐将朝政握在自己手中，北方战事平定，江山终于称得上稳固。我心里高兴，告诉如昼以后不必再喝药。她只问我江甫是否还领兵，自然还是领的，她便只是笑笑，并不应我。

    今夜她以为我睡着了，便偷偷去将药喝了，支支吾吾不说话，我怎么忍心怪她，如昼这样聪慧的丫头，从来明白君权与军权的矛盾，江甫领兵一日，朝廷对他的猜忌便持续一日，她尽量避孕，也只是不愿我在前朝难做。

    我长叹口气，将她揉进怀里，柔声道：“怎么这么不相信哥哥，哥哥什么时候诓你来着？再喝那苦药汤子，下回不射进去了。”

    如昼埋在我颈窝处，声音闷闷的：“不要，就要哥哥射进来。”

    元和六年八月十五，中秋夜宴格外声势浩大，镇国公班师回朝，我在宫中大宴群臣，特意将如昼的坐席设在我身边。今晨她母亲与jiejie进宫来看望过她，这时又见到了阔别已久的父兄，小姑娘看我时眼睛都亮晶晶的。

    席间皆盛赞镇国公立下汗马功劳，江甫不为所动，起身向我陈情道：“老臣人至暮年，实在不宜再掌帅印，请陛下准臣卸甲，保养残躯。”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臣们立时议论纷纷。如昼却面色如常，看来江甫的决定是他们一家都知晓的。我也并非此时才知江甫想要卸甲，他曾多次与我面谈提及此事，他老了，也明白女儿因他而受限，想要回家颐养天年了，

    我允准江甫卸甲，却没收回他的帅印，江甫忠烈之臣，有他为我保管帅印，我很放心，同时封镇国公之子为靖远将军，算是对江氏一家极尽恩赏。

    一切尘埃落定，我转头望向如昼，她也正巧看我，目光相触，两人都不禁莞尔。中秋月色温润流光，宫宴上灯花缭绕，映照着如昼的灿烂的笑颜熠熠生辉。

    我想，其实当皇帝也很好，至少这一刻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