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局》(上)现pa/剧情章 (第1/5页)
本月体育新闻热点:继已沉寂数年,曾夺得“九连冠”的职业九段棋手谢云流回归华山队后,华山队进入“渤海杯”大师赛决赛,并最终以2:1的成绩,战胜了此前在各大围棋赛事中未尝一败的月泉队,打破了其“一峰独绝、天堑难越”的棋坛神话…… 有时,和解带来的不是皆大欢喜,而是有口难言,以及无穷无尽的尴尬。 比如,在没和解的时候,谢云流可以自信满满地昭告天下:从大爆炸到宇宙坍缩,就算全世界只剩下李忘生这一个活人,我也不会再找他当对象了。 但和解了之后,世界就变成了另外一回事。他一觉醒来,世界依然完好无损,而李忘生也在他还未彻底散尽的梦里回过眸来,启唇,语声轻缓地对他说:师兄你看,今天的地球也没有爆炸。 既然如此,他便忍不住想问他:那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但幻觉是不会有结局的,他的每一个梦都得不到结局,只有秋天的晨曦,像打翻了的银罐子,蜜金色的日光涓涓流淌出来,淹没了他仅存的一丝妄念,李忘生的身影像一瓣开过了花期的睡莲,静默的、且无可挽留地沉入了美梦的湖底。 夏天已经过去很久了,谢云流问不出口。 他无所谓地摊开了四肢,昨晚他躺在床上,熬夜熬到了凌晨三点多,酒店房间的窗帘没有拉,阳光斩钉截铁地劈进玻璃窗,将他干涩的眼睛照得更加干涩,梦终于被蒸成一缕寥落的烟,从指缝间掉到了地板上,再也寻不见踪迹。过了好半天,谢云流才甩了甩肩膀上那颗酸痛的头颅,慢吞吞地挪动手臂,摸起了枕头边的手机,努力聚焦起眼神,定睛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七点四十分。 还早。 还好,离饭点还早。 决赛一结束,场外的观众还在津津有味地回味着赛场上出现的“四劫循环”,当天在华山队坐镇兼解说的吕老已交代完了下一个任务,他当场拍板发话,强烈要求几个徒弟在中秋前,八月初十那天到他家去,聚到一起吃顿饭,好歹让团圆节名副其实那么一下,再说比赛刚打完,你们也挺闲的不是?对谢云流,尤其三令五申,光消息就给他发了十多遍。当年在道场里被吕岩摁着头复盘,复了一盘又一盘的恐惧,依然稳如老狗地刻在DNA里,搞得谢云流只好摇着尾巴点头哈腰的,每天按时给师父去一通电话,隔天再到师父家转一圈,好证明自己没有提桶跑路,拖着行李箱偷偷从师父门前溜走,然后继续放飞自我到处流浪。 尽管过了两天后,谢云流郑重其事地反驳了吕岩,说那不叫流浪,也没听哪位大棋至圣先师教导过,一个成年棋手就只能成天窝在一个地方闷头悟道下死棋,这应该叫作遵从灵魂的自由选择。 鸽子的剪影在傍晚的屋檐间掠过,绯红的夕照下,胭脂花却开成了一片浓紫的白昼烟霞,吕岩眯着眼坐在摇椅上,摇啊摇的,听完谢云流的申辩,他顺手就把摇摇欲坠挂在鼻梁上的老花镜扔了出去,“就会抖机灵,棋抖机灵,人也抖机灵,别人我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小子?什么灵魂的自由选择,你这个样子,顶多叫耗子钻不进窝,小冻猫子找不着炕。” 老花镜不偏不倚地从鱼缸上头飞过,鱼缸里的小乌龟慢吞吞地撒开四爪,悠闲地划着水,咕嘟咕嘟吐泡泡。 “那您也不是第一天就说我抖机灵啊,犯得着为这事儿打我吗?”晚风凉如水,墙外桂花树的影子,参差摇动地漫溢出来,斜斜地洒满了院子,围栏里栽着的茉莉丛,被荫蔽成了一片更深的青绿,像下过雨,看久了,连眼底都浸染了湿意。 并不是因为太久太久,都没有遇见过这样温柔静谧的日子。 谢云流看着看着,眨了眨眼睛,然后,故意龇牙咧嘴地捂住额头,手里的花剪跟着直愣愣地杵在半空,一束搜不到信号的天线似的。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忘生刚给我修过的花,你今天来,又给我修一遍,都快给它修秃顶了,你说该不该打?”吕岩说着,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 秋日的上弦月分外静,听不见风,只听得见桂花枝叶间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