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谢李】《杂花集》_《为谁风露立中宵》下(纯剧情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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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谁风露立中宵》下(纯剧情章) (第1/2页)

    翌日,太极殿中。

    玉色罗帐逶迤半卷,错银竹节的博山炉内,飘飘嫋嫋地漫出了一束一束龙脑香的烟气,寝阁里极静,那烟气便结而不散,漾出了碧色微微。日光轻且浅,照着窗外绽了满枝春雪的梅花,透过软青蝉翼般的窗纱,落了满阁菲薄而缤纷的花影。李忘生睫羽一闪,从梦里慢慢醒转过来,半张脸也落上了梅花颤悠悠的淡影,花影婀娜,映着他眉心一点柔红如蕊的绛砂,仿若婉媚妆成、拂之不去的花钿。他支起身,这一动弹,唯觉腰肢分外酸软。原来,不是梦,衾被外还搭着一件乌沉沉的宽大羽裘,浓云似地堆曳着,与锦衾上所绣的如意云纹互相厮磨,声响如针毫细雨,簌簌沙沙。

    裘衣仍在,可是,他去了何处呢?

    最难捱,是夜夜相思更漏残,伤心明月凭阑干;最愁人,是君似行云无处觅,花随泪落掩屏山。

    静对一炉香,无限思量。直到,有风吹至檐前,铁马声叮当,这才让李忘生醒回了神来,而这明亮的天光,又唤起了他心上的另一桩事,今日是紫虚和金虚门下弟子的早课,自己竟然睡到了这个时候,浑忘却了。思及此事,李忘生忍着腰酸,速速推了枕衾,草草披了外衫,赶忙下了床榻。珠箔飘动,阁门吱呀一开,谢云流举起眸来,恰与门畔的李忘生四目相对。

    他着一身轻裾宝带、窄袖束腰的劲装,凭了案几,亭亭而坐,案上展着一方芙蓉色的花笺,案头的紫石砚里,盈着一汪漆腴膏浓的新磨松心墨。谢云流指间拈着笔,他一心一意地看着乌发未挽新睡觉,罗衣不整下堂来的李忘生,一时之间,笔锋悬在笺上,迟迟不动了。

    并不是初见,可这两个人,眼睛眨也不眨地凝望着对方,彼此都是怔怔的。

    良久,谢云流才开口,嗓音有点哑,“这么着急,要去做什么?”

    “是我起晚了,今天有早课。”

    他与谢云流并肩在几前坐了,谢云流终于肯搁下笔,推开花笺,以指作梳,拢着他微乱的发丝,横也丝,竖也丝。这一瞬,辰光宛若倒转,那时节,他常常去剑气厅催谢云流上早课,谢云流也常常不愿意起床,不仅不愿意,还爱拉着他的手腕,说我听不见,要不大家都别起了吧。李忘生与他商量了好半天,好商量歹商量,末了,谢云流总算与他商量好了,商量到两人一齐摔进了暖洋洋的床榻里,窗外的雪,下得那样大。

    其实,他们本该一直这样的。

    “今天是紫虚和金虚的早课,但凡是弟子们有早课的日子,我都要去三清殿里,看着他们上早课的。”李忘生眼里噙着笑,柔柔絮絮地向谢云流补充道。

    纯阳已经变了很多,所以谢云流错过的、不知道的事情也有很多,但是,无妨,无论多久,从此以后,他的师兄知道的、不知道的、记得的、忘掉的,他都会一字一句地说给他听,只要他说给谢云流听,谢云流就都知道了,“有时,我还会给他们点卯。”

    至于花笺上写的是什么……

    他很放心,因此,便无心在意。

    “今天不用去点卯了。”谢云流脸上的神情,貌似不太自在,他顿了一顿,说,“我已经帮你去跟博玉和于睿告了假了。”

    整整告了七天的假。

    这么久?

    李忘生讶然。

    “你着风寒了。”谢云流探出手,不动声色地将搁在桌角上的那张,写着“一日两次,一次二十粒,早晚各一次,不过今天你起晚了,那早上的药就改到中午吃吧,博玉说过了,这么吃也没事,总之,不许忘了吃药,我先走了,回翁洲去,我不是不再回来了,你放心,等等等等,吧啦吧啦”一大长串话的芙蓉花笺揉皱了,揉成一团,悄无声息地扔下案去,复又从怀中掏出两只盛满了丹丸的细颈瓷瓶,给李忘生看,“我去老君宫里拿的,顺便帮你告了个假。”

    语罢,他依旧冷着面孔,手臂却往旁边一揽、一搂,不由分说地将李忘生的腰搂了过来,手心落在腰眼上,轻缓地揉按着。

    今晨,谢云流醒得很早,二十岁之后的他,总是醒得很早,毕竟,做太多的梦,也可以算作一种折磨。但昨夜他将高潮了好几回,最终昏了过去的李忘生抱回太极殿,跟他一起歇下后,却没有再做梦了,这一觉酣然地到了天明。等他再醒来,天光已亮,李忘生还没有醒,他又乖又静地倚在谢云流怀中,气息柔和而温暖,脉脉清浅地吹拂在谢云流的颈窝,嘴角微弯,睫毛长长,像鸟儿翅尖幽黑茸茸的细羽。

    于是,他习惯于紧绷的神经,陡然放松了下来。

    他低下头去,一根一根地数李忘生长长的睫毛,从左到右数一遍,数乱了,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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