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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下）

    Delilah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寒噤，过去几天中脑海里划过的无数个可怕猜想再次浮现。她慌忙将视线隔过面前的男友，也朝着这诡异声音的来源望去，却没有从中发现丝毫异样——

    大厅里并没有开灯，靛蓝色天幕上偶尔迸出的闪电将整个阳台都照得亮如白昼。但除却露台前的纱质窗帘正在大幅度地随风飘摆之外，根本看不出有哪里不同于往日。

    仔细看向窗外时，仿佛就连这场秋雨都下得远没有方才那么紧密，甚至很有马上就要停止的趋势。

    “……我先扶你回去。”

    身侧那人故意以一种不合时宜的平静语气开口，神情已然不似片刻前那般凝重，脸色欲盖弥彰般地缓和下来。

    可是，那异响明明还在持续。

    “然后你打算做什么？”Del轻而易举地识破了他的伎俩，朝对方摇摇头表示反对，疼痛感却随着头部转动而更加强烈，“我要和你一起。”

    Harry才舒展开的眉心因被她戳破而再次紧了紧，压低声线尝试着说服她：“嘿，听着……”

    “我要和你一起。”

    她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一字一顿重复强调，同时用掌心紧扣上他揽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脚下的地板还在随着撞击声而微微震颤，但她说过她会陪着他面对一切的，无论如何。

    借着头顶处倾洒下来的暖黄色灯光，Delilah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她知道在那几秒钟里他原本打算说些劝服的话，但终究还是在近至嘴边时咽了回去。

    是的，他怎么会不了解她的固执，又怎么会不了解这种固执总会在病中被放大。

    Harry无言地紧盯着她，琥珀色双眸中毫不掩饰地满盛着无奈。须臾后他沉吁了口气，不得不为她的固执让步。但或许是因为极不情愿，开口提醒她时仍然咬肌紧绷：“跟在我后面。”

    在看到女友确实朝自己点头表示同意之后，Harry才肯将大手脱离开她腰侧。而后顺势执起她的手，一前一后地向声音源头缓缓靠近。

    与此同时，那异常的响动却离奇地骤然停止。Del强忍着头痛尽量将脚步放轻，但除却雨夜里再寻常不过的风雷声之外，她只能听到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

    出于谨慎，他们并没有打开大厅中央那盏足够明亮的水晶吊灯。因此每道划破天际并照亮一切的闪电都像颗闪光弹，令两人几乎看不清周遭的任何东西。

    每当此时，Harry便会将握住她的那只手更紧几分——而同样每当此时，听觉和视觉的空白就会相当巧妙地结合起来，不但勾动着他内心深处对未知的最原始的恐惧，也更让他笃定那异响绝不简单。

    遑论近几年以来，这座城市里飞檐走壁、拥有特异功能的犯罪分子有目共睹地越来越多。而且…他上次的疏忽令她到如今还在同病痛博弈，他不能再重蹈覆辙。

    思绪至此，Harry决意不再向她的固执妥协。他在露台敞开的门前止步，转回身定定望着尚且不明所以的女友，轻声叮嘱道：“站在这里等我。”

    Delilah闻言却条件反射般抓紧他的手，显然对他的提议不甚赞同：“Harry，我……”

    “相信我，Del，”他将她未脱出口的话拦断，大言不惭地再次试图用极柔和的语调说服她，“没事的。”

    虽然这谎言拙劣到连他自己都不肯相信，但他仍然将自己的手从她手心的桎梏里褪出来，满脸真挚地向她保证着自己根本无法保证的事情：“我会马上回来。”

    由于她头部的疼痛并未缓和，对方几乎毫不费力便挣开了她的手，而后不假思索地转身朝露台外走去。Del想要跟上他，但头痛差一点就让她在迈开步子的瞬间跌在地上。

    稳定住身体抬头看时，男友站在露台上的身影在随夜风飘拂的纱帘后若隐若现。她抬手欲图将其拨开，一道闪电却不适时地自天边划过，视线登时被一片亮白色占据。

    眼前一切归于空白的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