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囚】洒酽春浓_枕上霜(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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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枕上霜(一) (第2/7页)

“混账!”

    赫尔曼怒斥,“我是你父——”

    骤然扑来的冷风把他后面的字掐死在了嗓子里。男孩一个剪腿把他骑倒在地,眼泪和拳头雨点一样落下来,“去死——去死!去死!怎么死的不是你!!怎么死的不是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狂飙的肾上腺素可以让他暂时感知不到疼痛,但不代表能够让他战胜无论阅历还是心眼都比他多出几十年的Alpha。汗水、血液、眼泪,被打落的牙齿碎片——父子反目、撕扭成一团、葬礼现场变成了斗兽场,最后卢卡斯被剜着肋骨踢出老远,一路飞灰扬尘,砸倒盛放白花和点心的桌子才停下:“咳——!”

    他又爬了起来,完全没在乎胳膊什么时候被瓷片割得血rou淋漓。到底是年轻人,赫尔曼被卢卡斯开头两下蛮劲砸得脑袋发昏,站起来甩了甩脑袋才意识到周围的人越围越多。Alpha有些挂不住脸,快步上前掐住了男孩毫无防备的喉咙,提膝顶在自己儿子脆弱的横膈膜上:“……给我闭嘴。”

    卢卡斯刚刚从身下杂乱的花篮里摸到了一柄锋利的剪刀,但这时候肾上腺素带来的兴奋已经过去了。无尽的剧痛从四肢一路烧到大脑,他被痛到眼泪一直往下掉,痛到想喊mama,痛到连呼吸都有点困难,更别提拎着这柄并不趁手的凶器杀了赫尔曼。颈间的桎梏带来濒临窒息的痛苦,男孩的喉结在那双蛮横的手掌下艰涩滚动,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发颤发软,因为缺氧而呈现绛紫色的指甲深深抓上父亲的胳膊——他的指尖修得又圆又整齐,无论多么用力,也只能在男人的衣服上留下几道无伤大雅的白痕。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要死了。这个念头升腾而起的那一秒屈辱和惊慌姗姗来迟,卢卡斯被自己无法吞咽的口水呛住,却连咳嗽都做不到。绝望的感觉像是收命的锁链一样逐渐收紧,身前凶狠的父亲、周围喧闹的人群、身下被碾碎的鲜花——一切的一切都如潮水般迅速朝后褪去,男孩恍惚间看到女人满面泪水地朝他伸出手来:

    ——卢卡斯,我的宝贝。

    ……仿佛有人驻足在三途河边回望,一阵幽风让赫尔曼吐出了喉咙里憋着的那股血气。视线边缘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飞舞起来,像是蕾丝或者玫瑰之类的东西,他没工夫去在意——

    他猛地看向那里。

    那是一截被风从未合拢的棺椁里吹起来的头纱。

    .

    ……女孩眉梢眼角都因为喜悦熠熠发光。她轻巧地搂着他的胳膊,瞳孔深处反射出苍翠的绿色,“你再叫一遍嘛。你再叫一遍啊,反正我们后天就要结婚了。”

    “我没空,这是实验室。你出去。”他挪了挪身子,看女孩不满地撅起嘴,别别扭扭地拿出一个护具,“危险。不出去就戴上。”

    “你叫一声嘛,你叫一声我就戴。”

    “……”

    “太小声了——没听见——”

    “……”Alpha被打败似地按着眉心叹了口气,“好夫人,戴上。”

    啊……

    他根本不是来教育卢卡斯的。

    他是想来参加他夫人的葬礼的。

    .

    ——锋利的修剪刀自下而上划掉赫尔曼垂在额侧的刘海,Alpha抿唇后撤,总算松了手。大片空气蓦然涌入血迹斑斑的喉管,男孩狠狠靠着墙把自己撑直,哆嗦的手腕转圜方向,让修剪刀的刀柄和自己的掌心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悲伤的哽咽就卡在喉咙里,但他死死咬着一截手指绝不让自己出声,出声他就完了,他会哭得撕心裂肺爬都爬不起来。到时候他就真的把mama的葬礼闹成笑话了。

    ……记忆的角落里,女人鲜活的模样就在眼前。她垂落的睫毛微微颤抖,轻轻地、落寞地喃唱:

    “人易老……”

    ——灰蓝色的刀锋对准了赫尔曼。赫尔曼看他一眼,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事多妨……”

    冷锋砍上寒铁,关键时刻Alpha抽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型猎刀——须臾间响过一串清脆的金响,刀刀相撞、激流震荡!男孩的嘴角干涸着一蜿暗血,青稚的脊梁在杀势里舞出一轮矫夭的弧!

    不如就这样、就这样……!

    突刺、转向、劈砍——卢卡斯浅色的瞳孔烧成了淬目的流星:

    ……就这样好了、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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