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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什么都不太在意的神态。她们奢靡又荒唐的做派演在他眼里,只好像一出不需要怎么用心去看的野戏。那之后周芸和陆新宜的直接接触也并不多,但不见面的那几年,总能想起老宅第一次见的那天,她家里英俊但也似修罗不近人情的堂哥把游离于老宅压抑氛围之外、不明状况的陆新宜,一个男孩子,带回来过明路,好像要藏进心里似的宝贝。周凭剥虾的动作熟练,当下周芸刚要咂舌逗陆新宜,被周御文瞪回去。饭后,周凭没有离开的意思,旁的也没人要走,亲戚们三三两两散布在一楼的各处。等陆新宜跟在周凭身边上楼,身后是周凭的母亲荣莞、管家杜礼良,和周凭的小叔周御文,旁人就也跟着慢慢转了场所。他们进到西边一间书房模样的房间里,比餐厅还要敞亮,装饰老派,吊顶高而四方,一具斑斓的水晶灯扎在中央,在业已暮色苍苍的时分,光亮遍布每一座书架,和每一条沙发。各式各样的鞋踩在厚实的羊毛地毯上,均被隐去了声响,书架边有佣人伺候净手,其中一个大书架最上面一层堆了没人去翻的幼儿读本,周湘襄爬上梯子钻进顶层,过了会儿手里高高举着一本书探出头来:“蜡笔小新!”周凭垂眼看着陆新宜一笑,众人跟着都笑。荣莞在长沙发上坐下,旁支的女眷围在一起交谈。周凭走动几步,随意地靠在窗边,一手牵着陆新宜,一手插袋,跟周御文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同时又不断地有人来找他谈话。过了会儿,周凭话音一转,突然当下兴起般转头道:“这间不错,朝阳,我看你以后就住这儿挺好。”房里又蓦地一静,许多双眼神乱窜,许多道鼻腔屏息,荣莞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随即灰了脸色。陆新宜看她满脸受辱和尴尬的无地自容,转开了视线,听周凭又说:“等明天她搬出来,主卧的东西,除过我爸用过的收起来,其他都扔,东面的墙打掉……后面荣旗会跟你细说。”杜礼良立刻点头道:“这房子太老,是到时候拾掇了。”“不过这回买东西不要荣旗拿主意。”他点了点陆新宜的脸,“跟他商量,看他喜欢。”杜礼良再又答应。周御文给周凭点了支烟,然后又给自己点上,接着刚才被打断的话说:“那还是我陪着去一趟……安安年纪轻,怕沉不住。”说完他对杜礼良笑了笑:“杜伯,我可又要使唤杜安出门,您别心疼儿子。”杜礼良道:“二爷哪里话,您心疼他没定性,肯帮衬,咱心里知道。”房里先静,很快又随着周凭的意思闹。只是荣莞身边的女人们在悄无声息间散光了。几个男人找话闲聊,周凭慢慢地一寸寸捏陆新宜的手指,手里的烟没抽两口就摁掉,见状周御文也熄了烟头。似乎所有人都看不到在红丝绒的长沙发上坐立不安的荣莞。她维持着端庄的坐姿,洁白细腻的颈项天鹅般修长,在泼天富贵里浸yin的大半生让她永远不会出错,但也在此刻透过无法自控红了的眼圈和颤抖的指尖中显现狼狈。周凭不要她的命,甚至不许她离开老宅,留她在族谱上,一次一次地带来羞辱。周凭本来是主家,最后却是他最先走,所有人等在门口,只为了目送他的车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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