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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张文山冷森森地想,应当算仇人吧?蓝黑墨水很足,笔迹力透纸背,把他名字中的“肖”字印到了下一页。那时张文山还姓肖,叫肖文山。“大少爷,二少爷从学校回来了!”秘书从门外疾步走进来,弯下腰,附在他耳边,“药也到了。美国实验室新出的东西,重金属慢性中毒,等查出有问题时人已经废了。”廖秘书跟了自己很多年,又与生母张家关系匪浅,张文山把他留在身边,很多事情办起来放心且方便。张文山道了声谢,接过递来的密封小袋,看了一眼里面灰褐色粉末,直接放在外套的内袋里。他收起笔,抬眼望窗外,正看见车队开进大门。清一色的白色宾利排成一队,为首的那辆在中庭停下来,车门打开,下来一位穿白色西装的青年。青年英气勃勃地靠在车门上,先是跟接应的女佣谈笑,然后抬起头,正好看见张文山半边掩在窗帘后的脸。青年仰起头,向楼上笑了笑:“哥哥。”那个笑容正好融化在身后的夕阳里,张文山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就慢了一拍。“二少平时是不喜欢排场的,车队多半是老爷派去接的。近年来老爷是越来越欣赏二少爷,加上一直中了那妖女的*药,说不定哪天一冲动,就把家业给了外人,”廖秘书站在他身后,劝道,“到时候,你能忍受自己的东西,落在那个没有半分肖家血统的,仇人手里?”当然不能。一份寒气一分一分汇聚在眼底,汇成刻骨的恨意。雅舍说到底只是一家小香妆公司,不过是庞大家族产业的冰山一角。肖家从来不讲平分天下,向来都是赢者全拿,输者落寇。父亲把雅舍交到他手上,不过是一份试题,就算交了满分答卷,究竟能不能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还要看父亲怎么看待那个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廖秘书说得没错,现在不动手,以后就晚了。其实不用他死,只要成为一个废人,就足够了。能吃饭,能睡觉,能认得人脸,记得他的名字,但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过去的经历。或许能保留现在那么出众的嗅商,但再也不记得自己的野心与梦想。“安排下去,”张文山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要谨慎。”晚宴开场还有三个小时,张文山提前得到场应酬。他起身,推门出去,忽然一愣。张文山从每次回家,都住在主楼二楼最里面的套房,推门是走廊和漆了白漆的木栏杆。平时人少清净,只有打扫的女佣上下路过。青年就靠在白色栏杆上,看一本书。炙热明亮的阳光把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照得几乎发光,因而落在阴影里的眼窝与睫毛就显得深邃迷人。就这么随随便便一靠,靠成了一副油画。一时张文山心中涌起一种久违的情绪,他吸了口气,把这种近乎悸动的感觉压了下去。他刚才偷听了吗?听到了多少?看见他出来,青年把书合上,大步走过去,张开手臂用力抱住张文山肩膀,轻快道:“亲爱的哥哥,我给你带了礼物!”这个拥抱很用力,张文山却觉得浑身僵硬。这种伪装的善意,不知道你能装多久?你不是和我一样,彼此都恨不得对方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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