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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料这少年又自己跑来击登闻鼓,要为父亲伸冤。我召了他询问,此子对父亲所作所为竟没半点知晓,胡乱热血仗义,实在可笑,登时就要杀了了事,转念一想他功夫了得,性格又单纯好控制,或可留用,後来便以免左巡一死为交换条件,命他去监视元熙动向。元熙那小子阴险刻毒,猜忌心着,遇到左听川这种看似横冲直撞的个性,必定越发疑心着着,足够让他束手束脚一段时间了。本朝素来没有同性相婚之事,我将一名罪臣之子许配给元熙,顿时引来朝中哗然。元熙得疯病的缘由,群臣都单纯当作思太子一家遭屠戮时他受刺激太大,也明白我虽然为了显示仁德而留下了他的性命,但却绝不会让思太子兆功的血脉再次承续——抱着这种想法的大臣们,都聪明地保持了沉默。还有一些人则觉得就算父辈有再大罪孽,我用这样的方法侮辱两个出身高贵之人,未免有失人君风度。我意已决,自然不会因为不咸不淡的谏言而改变。我也告诉了兄长此事,他对此不置一词。应该的,他本来可以有别的寄托,元熙扼杀了那个小小的新寄托。徐博是知道更多「内情」的人之一,此人颇有点管仲的风范,心愿是辅佐英主缔造盛世,对于「寡人有疾」之类的细枝末节,则从不过问。正因如此,他也跑来劝阻,令我有些意外。「朕以为,徐卿家比旁人更明白。」「臣冒昧揣测,陛下是想逼出元熙殿下本性。」徐博一脸老谋深算,分明是笃定自己想得没错。我笑了。「不愧是徐卿。」「臣不敢当。臣愚昧,不明白陛下为何要走这步险棋。陛下当时留着他的性命,自有陛下的考虑,臣不敢过问;可现如今既然放他开府,那自是不将人搁在眼皮底下也无妨了。」他故意顿了顿,我暗骂他老jianian巨猾,说什么不敢过问,这不就是拐着弯试探我与兄长眼下的关系。见我没有反应,徐博轻咳一声,续道:「心腹之患,斩草除根尚且不及,怎能养虎为患?」我摇头。「说什么虎狼的,不过是毛还没长齐的孩子罢了,掀不起多大的波澜,不足为虑。」「此子尚在稚龄,心思便已深沉莫测,陛下心怀妇人之仁,臣恐有朝一日祸起萧墙。」我佯作怒容:「大胆徐博,你仗着自己是开国功臣,竟敢看轻朕吗?」徐博镇定如常,道:「靡不有始,鲜克有终。陛下四年来励精图治,好不容易使海内归心,臣实在不忍看大好基业,最终因细小疏漏毁于一旦。」他说完跪下磕了个头,道:「臣自知言语冒犯天听,然不吐不快,请陛下降罪。」我望着他的头顶乌纱,叹了口气。「起来。别人怕朕也就罢了,连你都一口一个冒犯、死罪的,不觉得别扭吗?」他口称谢主隆恩,站起来後低头抿嘴,却分明是在憋笑的样子。我从几案後绕到他跟前,捶了他肩头一记。「老小子,朕就知道你心中没半点敬意。」他晃了晃站稳,装模作样地惶恐躬身道:「臣不敢。臣所说都是肺腑之言。」「那朕也说一说肺腑之言。」我走回去,隔着几案与他对视。「朕觉得很无趣。」徐博瞪眼。「你难道不认为以前每天冲锋陷阵的日子,过起来更有滋味吗?」「天下已在陛下掌中,眼下的要务是守成无疑。」徐博说着,眼珠子转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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