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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票,郑鸣海拽著黎舒的手腕,找了黄牛先混上车,然後挤在车厢的链接处。那里又小又脏,而且透风,但春节人实在太多,到处都挤满了人。郑鸣海费了半才感觉过来,然後就是止不住的哽咽。“我妈老了,她好像……好像突然就老了……”黎舒在哭,完全无法控制自己:“都是我的错,是不是,她不要我了,都是我的错。”泪水从他漂亮的眼睛里不断滑落,鼻尖通红,修长的手指抓著自己发:“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哟……大过年的哭啥呢……”郑鸣海还没说话,旁边已经有人在嘀咕,好些好奇的目光,都盯到他们这个角落。郑鸣海觉得窝火,他脱了自己的外套,罩到黎舒头上,把他整个头部都裹了揽到怀里,冲那些人吼:“看什麽看!没看过人伤心啊!!”“鸣海,鸣海……”黎舒缩在黑暗中,小声的唤他,鼻尖全是他的体温和味道,温暖得让人都忘了哭。他听到郑鸣海在大声的与人争吵,原本抱著他的手臂也松开了,像是要站起来跟人打架,黎舒赶紧拉住他:“别!”郑鸣海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脾气也没坏到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只是黎舒的眼泪,让他浑身的血都在烧,恨不得把欺负黎舒的人都狠狠的揍一顿,管他是谁!“鸣海!鸣海!”黎舒依旧躲在他的外套里,他伸出双臂扑在他身上,拉著他不让他走,脸却依然埋著,不肯让任何人看到他现在,脆弱不堪的样子。“黎舒……”郑鸣海转过身,连人带衣服一起裹到自己怀里,用笨拙的方式不断的拍著黎舒的背:“小舒别哭,别哭了,别哭。”郑鸣海只知道自己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却没去多想是为什麽──多年後他回想起那个夜晚,他俩离得最近的那个时候,才终於想明白他该怎麽办,他该在那个时候就把他的脸捧起来,吻他的眼泪,还有双唇。如果那样,他与黎舒就可以在他们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里相爱,说不定就可以从此以後,相伴一生。黎舒扑在郑鸣海怀里,昏天黑地的哭,周围的嘈杂都已远去,只能听到他自己的抽泣与郑鸣海的心跳声。他感到他的a"/>膛因愤怒与心疼,随著他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他拍在他背上的那只手,张惶失措而又无限温柔。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底的失去钢琴和母亲,学校和家,坚持了十几年的梦想,然後彻底的爱上这个抱著他的男人。他完了,已经错了一次,还不知悔改,可他又有什麽办法?他也曾经以为他再也不会爱人、信人,也曾经试图疏远,但事到如今,他已完全无法控制,只觉得一颗心涨得快爆炸,满满的都是感情。他在黑暗中把郑鸣海的衣服抓得死紧,手指都捏得发疼,就好像这样抓著抱著,他们就是一对恋人。黎舒哭得累了,在郑鸣海怀里昏昏沈沈的睡去。半夜被梦惊醒,发现郑鸣海依然把他搂在怀里。他也已经睡熟,头靠在墙上,歪向一边,两条长腿伸也伸不直,委屈的盘在地上。借著车厢微弱的灯光,黎舒仰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他,发现郑鸣海轮廓鲜明的下巴泛了一圈青,忍不住住伸手轻轻的覆上去,指尖传来微痒的酥麻。再移到他干燥的双唇,顿住,轻轻一压。郑鸣海皱了皱眉,鼻子无意识的哼了哼,黎舒赶紧缩回手,藏在自己身後。片刻之後,他偷偷又把指尖放到自己唇上。鸣海,我爱你。我爱你。二十岁的黎舒,挤在空气浑浊、拥挤肮脏的春运列车上,脸颊苍白、鼻尖微红,发也乱做一团,好狼狈的模样。但他的眼睛却弯弯的笑著,独自在黑夜中散发著炫目的光,就像火车经过村镇时,那些一闪而过的灯光,温暖而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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