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李】尋常燕_番外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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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二 (第2/2页)

較平時起伏大些,聽他話中頗有數落之意,李忘生格外委屈起來,眼尾霎時蓄起一汪淺池,沾得睫羽銀光爍熠,燦擬辰星。

    「嗯?別哭、別哭。」

    三言兩語把人弄紅了眼,謝雲流心頭驟緊,忙不迭俯下身去,一點點吻去他面上晶瑩:「呆子,逗你呢,多饞師兄都喜歡。」

    「……」李忘生別過臉,嗓音有些啞:「不饞了……」

    若是撇去款腰擺臀,好冀求那粗碩物事吻上珠核的情狀,這話還是極為可信的。將人硬生生慣出了幾分脾性的謝雲流悶笑,緩聲哄他擱在心尖尖上的寶貝疙瘩:「好,你不饞,是師兄饞了,娘子疼疼我罷……」

    而後,春潮驟急,急雨竊切,帳內語似輕煙,啼恰柔霧,盡皆沒入了外頭幽咽雪聲中。

    孕期原就易生倦睏,兼之一晌顛鸞倒鳳,隔日李忘生少有地睡到了日上三竿。體恤他身子不便,早課如今重由呂岩主講,李長溯也暫且住到了師祖那,由洛風同上官博玉輪流照看。雖不必同往常般雞鳴則起,可這番海棠春睡遲倒也罕見。

    ……不知長溯待在師父那,可有好生聽話?博玉風兒要習劍誦經,照顧年幼的于睿,又得分神教導他,當真是為難他們了。

    他正擁著一被餘溫出神,本在小院外練武的謝雲流聞得動靜,收劍進了屋內,立在炭盆邊上少頃,等融去寒意後方行至榻前,笑著問他:「餓醒了?」

    李忘生抬手,在圓潤肚腹上碰了碰,微微頷首。

    自是餓的,畢竟如今可不是一個人了,還揣著個小崽兒呢。

    碗裡魚湯擱了碧綠小蔥,在灶上熬得骨酥汁白,是謝雲流委人尋來的海魚所製,rou嫩味美,最是合適進補。李忘生飲下一碗,發出滿頭細汗,只覺通體鬆快,斜著身子靠到他肩上,輕聲道:「師兄費心了。」

    平常婦人懷胎尚且多有不適,他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謝雲流雖時時盡心照料,可他偶有未及遮掩,被瞧見偏首顰眉時,謝雲流見狀,自是愈發不捨,於是搜腸刮肚,想方設法,只求讓李忘生得以舒坦些。

    既是心甘情願,自也不引以為苦。謝雲流撫摩著他腰側,低聲道:「再喝一點?」

    不願拂他心意,這湯也確實合胃口,李忘生笑著應他:「好。」

    用畢這不知算是早抑或午膳的餐食,謝雲流攏攏他及腰的如緞烏髮,取過几上梳篦,仔細地給他理起一頭青絲來。

    這事,他原也是做慣了的。李忘生出身大族,又是排行最末的么兒,爹娘兄姊自然千嬌百寵,在拜入呂岩門下隨其修道前,從未親手紮過一回髮髻,是以那陣總是披頭散髮。彼時謝雲流察覺此事,隔日李忘生一醒便將人拉到身前坐下,咬著髮帶邊給他梳髮邊叨念:「不會束髮就找我弄唄,師父不說了讓我們互相照顧麼?」

    李忘生有些赧,垂著首任他擺佈:「忘生不願麻煩師兄。」

    「這哪裡算麻煩了,」謝雲流最不愛他這副正正經經又涇渭分明的樣子,師兄弟嘛,就當親同手足,怎能如此生分:「給你梳一輩子也不麻煩。」

    當時年幼,話張口就來,李忘生也沒好意思讓他代勞太長時間,轉過天便學會了將滿肩烏髮高高挽起,束得一絲不茍。沒成想半生流轉,重來一回,只今他果真得以給李忘生綰一生青絲了。

    憶及此處,謝雲流不免想笑,卻瞥見鏡中映出的師弟眉目彎彎,低聲問道:「想見了什麼,這般高興?」

    李忘生回首凝眸,噙笑道:「只是想起小時戲言,師兄當時說,願為忘生綰髮一世。」

    原來他倆竟是想到一塊去了。

    和所愛心有靈犀,自是快慰無儔。謝雲流俯首,在他唇上烙下一吻:「莫說一世,如有來生,師兄也還日日替你梳頭。」

    在與師弟說情話這事上頭,謝雲流可以說是舉世無出其右者,一句話便讓李忘生蝶翼顫顫,飛霞彤彤,檀口輕啟,唇舌綿綿密密地與他交纏起來。待得面紅似醉,睫縈點星,方牽銀粘絲地分將開來,燕呢般低喃:「師兄……」

    只有兩人方知,這聽似樸素的許諾是歷經多少艱阻不易而來。承君許以生世,何人得不動容?

    雪過天霽,碧穹如洗,有跫音踏寒酥銀粟而來,一道童稚聲正誦著入門心法,和不時糾正他語序的少年嗓音漸行漸近。二人相望一笑,毋須多言,相偕著起了身,攜手朝外走去。

    瓊花漫地,寒英封山。原應空林孤影,煢然獨佇的廊前簷下,因你我俱在,竟也從此恍似南國春深,再不復冰天霜嚴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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