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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陆咪 (第2/2页)
其中一块写着“陆咪”,可下面那个“咪”字的底色比“陆”字深一些,若是细看,便能发现那个位置盖着个淡淡的“弥”字,应该是被擦去重新写上的。 陆弥的汉名是他陆平旋给取的。 取这汉名完全是因为这位师弟第一次来找陆平旋就迷了路,一直等到他要打烊了,陆弥才摸到酒肆的位置。索性就拿“迷路”倒一倒,取个“陆弥”得了。 那会儿这师弟还用西域话问他:“师兄,这名字是什么意思啊?” 陆平旋眨了眨眼,当即编了套合情合理的说辞出来:“取自‘暗尘弥散’,是夸你隐身隐得好。” 陆弥是个好糊弄的,当即点点头:“谢谢师兄!” 自己这位师弟既官话说不利索,人也看上去反应慢半拍,但皮囊生得实在讨喜。陆弥初到扬州,第一次来寻他,店内就有眼尖的客人瞧见了,问他陆弥是不是店里的人,能不能点来侍酒。 陆平旋一想,问师弟有没有兴趣干这活,没想到这位欢欢喜喜地应下来。 上工第一天,陆平旋给人挂的名牌还是“陆弥”。 一天下来,他的一位老主顾跟他说:“那位新人瞧着迷迷糊糊的,相处起来倒是可爱得很,跟你前些日子带到店里的猫差不多。” 这番评价让陆平旋想起来自己还在圣墓山时的一些往事。 陆弥家里是香料商,陆弥是家里悉心宠爱浇灌着养大的小少爷,没被养出嚣张跋扈的纨绔性子,反倒是个天真无邪好相处的小孩。陆平旋对他好,他便有事没事往自己身边贴,当小跟屁虫;陆平旋心情不好,他便凑上来用脑袋轻轻蹭——确实跟猫咪差不多。 于是,这位陆平旋师兄大笔一挥,第二天挂在墙上的陆弥名牌就变成了“陆咪”。 陆弥的官话水平实在寒碜,此前连“益州”、“扬州”都分不清楚,这会儿“陆弥”、“陆咪”更听不出有什么区别了。加之他大字不识几个,又不怎么看自己的名牌,连挂牌的名字偷偷被自己师兄改了都不知道。 人虽然呆了点,但他在胡姬酒肆里倒是游刃有余,富家小姐们似乎挺喜欢他这种的,他无意间的言行就能把人哄得娇笑连连,没几天就有人争着点他侍酒。 等到日薄西山,陆弥扫了眼外边的日晷,下楼去寻管事陆平旋。陆平旋正在对账,陆弥还没走近,他便抬起头,绿色的眼眸盯着他,用西域话问:“准备走了?” “嗯嗯。”陆弥点点头。 陆平旋起身从身后柜子的暗格里取出了好几张纸,递给陆弥:“有活了,选一个,选完就能走了。” 这几张纸上绘了人的画像,字是西域文字写的,陆弥飞快地扫了好几张,直到翻到倒数第二张,他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这画像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思索片刻,他才回想起来,自己前一天在唐听泉那见过一模一样的画像。 他将这张取出来,对折几下收进自己怀里,将余下几张回递给陆平旋,又从后边的柜子里取了自己的双刀,从侧门溜了出去。 唐听泉坐在侧门不远处的小铺子里等他。 他看着有些狼狈,右脸上多了几道破皮的抓痕,一手撑在长凳上,一手托着下巴,扁着嘴,脸色臭臭的,身前还摆了碗没怎么动过的酒酿圆子。 陆弥相当自然地与他坐到同一张长凳上,手掌包着唐听泉撑在长凳的那只手的手背,指头插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又用脸颊轻轻蹭唐听泉没伤着的左脸,小声问:“唐、听、泉,你、怎、么、了?” 西域美人金色的卷发随着他亲呢的动作,刮在唐听泉的脸上,软软的、痒痒的,将人的脸色蹭得缓和了些:“被我上峰养的破鸟抓了。” 陆弥眼珠一转,说:“我、打、它。” 唐听泉叹了口气:“别了……这事比较复杂,你别瞎掺和。” 何出岫有叮嘱他那海雕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别招惹它。唐听泉实在闲得慌,就去同它玩,结果不知是惊到了还是惹到了那雕,它飞起来给了唐听泉一爪子,若不是唐听泉闪得快,多半得破相。 唐听泉再叹,然后伸手招呼小二取了只小碗来,将酒酿圆子分了一半,推给陆弥:“好吃的,尝尝。顺便想想晚饭吃什么,给冬霰捎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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