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 (第2/4页)
等。” 病房头顶的灯光昏暗摇摆,游十安挪到轻伤区里面,那里窝着一群在一张小桌子边赌博的大兵,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煤气灯,很亮。 “长官,要来一局吗?”叼着烟的棕发上士,抬手敬礼。 游十安随意地丢了两支雪茄在桌子上,回身指指老兵的方向,“把桌子搬到哪里去,我用几分钟。” 几个以烟当赌注的大兵,对视一眼,齐声道:“是,长官。” 棕发上士搬桌子的时候,小声对游十安说:“萨姆找了所有会识字的人帮忙写信,希望有故乡的亲人来看望他,但半年了,所有的信都被退了回来。您不必…” 上士看在那两根顶尖好货的雪茄份上,劝告这位搬进来不久的好心少校,别浪费时间了。 “没关系。”游十安说。 棕发上士摇摇头,又给她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牢固的椅子放在病床边。游十安坐在煤气灯下,带着枪茧的手指握住一根廉价钢笔,又点燃一根最普通的劣质香烟,含在唇间。 “说吧,萨姆。” “亲爱的母亲!一切都结束了,我在斯坦利战地医院半年了,我不知道还要呆多久,希望这封信能顺利被你收到……” 沙哑断续的声音中,游十安飞快地书写着,她会很多字体,还会好几种语言,可她不像萨姆,她清楚的知道,已经没有家人在故乡等她了。 甚至都没有亲密的战友,需要她早早回到战场。她的勤务兵死了,整个狙击小队只活下来一个受伤较轻的中尉,因为人员稀少,不符合编制,已经被吸收进了其他部队。 龙吟第三师师部的通信兵,送来了她留在营地的随身物品,里面有几套干净的军服和包括两盒雪茄在内的一些零碎,但她最值钱的手表不知所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顺走了。 总之,游十安得到了另外三个月的疗养假,直到她完全恢复后,不知道又会被纳入哪个部队。 游十安弹了弹烟灰,重新吸了一管墨水,继续写着:“我很想你们,我获得了三个紫星勋章…” 毛躁泛黄又单薄的纸张,看起来不太配得上那些漂亮、飘逸,带着倒钩连在一起的花体字。这张像艺术品一般赏心悦目的书信,让游十安耗空了半瓶墨水,又替人写了好几封信。 这导致她被破片扎断锁骨还不能很好使力的右边胳膊,又麻又酸,十分胀痛,但值得庆幸的是,即便如此,胳膊都还完整地长在自己身上。 游十安多年来,难得感觉自己再次过上了文明人的生活。 早上在护士换完药后,她会去吃一餐带着熏肠和热咖啡的早饭,然后就去康复学院重新学习走路。 康复学院在斯坦利三级战地医院的左上角,这个由曾经关押政治犯的监狱改建的医院,环境很好。她总是会在锻炼完,绕路多走一段,经过一处小花园,里面总有镇子上的小孩踢皮球玩。 游十安会拄着拐杖,用没有受伤的左腿和他们一起踢。 但她最喜欢的,还是傍晚天气凉爽的时候,抽着烟在公园看书、看杂志、报纸,反正只要有字的什么都看。 这会让她感到平静。 可是偶尔,游十安总觉得有人在看她,但她没有察觉到危险,环视一圈又没有发现异常,便只当是自己战场留下的后遗症了。 直到一天,游十安直直地撞见立在一扇窗户前面廊檐下的薄奚淮,才意识到并不是错觉。 薄奚淮身材修长,端着咖啡杯,没有穿蓝色的洗手服,只穿着一件军绿色的打底t恤,上面印着医疗部队的胸章,她和战场上的医疗兵一样都带着枪,只是和医疗兵背步枪不同,她配着军官用的手枪,枪袋绑在穿着迷彩军裤的大腿处。 游十安仗着隔得远,透过微风拂动的树叶,从她笔直瘦削的肩,柔软纤细的腰身,一直扫到她裹在军裤里的长腿。 然后,她就看到薄奚淮远远地朝她举了举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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