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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 君子如此,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第4/4页)
王权礼一下子笑得特别开心,拍了拍他的肩膀。 韩非垂眸,端过宁昭同递来的热汤,缓缓地饮了一口,压下一点不适。 宁昭同低头,捏了一下他的手指,眼里神色沉沉。 一桌子或功成名就或前途无量的晚辈,王权礼很开心,宴到末尾主动提了一下杯子,表达了一番很有水平的期许。隔壁桌听见了也都跟着站起来,很是捧了几句,紧接着整个大厅都站起来了。 王权礼哈哈一笑,努力扬声:“那这杯酒,就祝我们古典学年会越办越好,祝我们中国哲学能蓬勃发展!” “好!” “干杯!” “继往开来!推陈出新!” …… 一杯酒过,各人齐齐落座,王权礼邀着韩非的肩膀,笑得很亲稔:“来,然也,我要跟你单独喝一杯。” 桌上气氛一顿,刚才劝韩非酒的男人脸色微微一尬。 韩非按下喉中叹息,端起茶杯:“晚辈以茶代酒,祝先生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王权礼退开一点,略有不满,直接给他斟了一杯递过来:“其他酒就算了,这一杯总要喝。我都九十多了,亲自给你倒酒,你要给我个面子的。” 面子。 韩非挡住那只干枯嶙峋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先生,我不喝酒。” 王权礼神色闪烁了一下,察觉到周遭喧闹逐渐落下:“一杯也不肯喝吗?” 韩非有些厌倦这样的把戏,甚至都没有再回复他,手上用了一点力,直接把酒杯推了回去。 厅内静了下来,有倒吸凉气的声音。 王权礼哑着嗓子笑了两声:“哈哈,你不肯给我当学生就算了,竟然连杯酒也不肯跟我喝。这该说什么,是人走茶凉,还是老朽自视甚高了?” 梅黄溪坐不住了,这话要按在梅楷头上他这辈子都别想出头。他站起身来,正要扬声开口,却见那孽障身边的女人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扔。 不轻不重的一声响,引尽全场目光。 宁昭同笑,对王权礼挑了一下眉毛,十足十的不逊意味:“老爷子,您训狗呢?” 梅黄溪所有话都哑在了喉咙里。 从安徽到山东,他对这种服从性测试熟悉到刻骨铭心,也早就是施行者的其中一员了。 王权礼脸色有点绷不住,目光几变,最后对她肃起了脸,沉声道:“他在做学问上有难得的天才,你再这么放肆,要影响他的前程。” 宁昭同气笑了,敬辞都懒得带:“他不跟你喝酒,你扣大帽子逼着他喝,到头来你说是我放肆,要影响他的前程。” “哎,宁老师,话不要这么说,”最开始劝酒的男人站起来了,做了个安抚的手势,“老先生想跟小梅喝酒,是看重小梅,小梅身体原因喝不了,好好解释一下就好了,发什么火嘛。” 宁昭同还没说什么,王权礼也并不给男人面子,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定定看着韩非:“娶这个女人,会是你这一生最大的败笔。” 全场哗然,都觉得老爷子这话简直奔着结仇去的,而喧闹声中梅黄溪冲过来,按住韩非的手臂,笑出一脸褶子:“王老前辈,您消消气。我这个逆子在象牙塔里待久了,不通人情世故,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他。”说完端起杯子:“这杯我敬给您,我帮他向您赔罪,您息怒,息怒。” 逆子? 王权礼愣了一下,看着韩非:“这位是?” 宁昭同笑了笑,有点冷:“你们养出来的老狗,很成功的一只。” 梅黄溪一下子脸都绿了,抖着嘴唇气得骂都骂不出声来:“你——梅楷!真是丢人现眼,那么大年纪了连老婆都管不好,连尊敬师长都不明白吗……” 韩非起身,将宁昭同牵起来,叹了口气:“臣闻之:人贤而不敬,则是禽兽也;人不肖而不敬,则是狎虎也。” 不尊敬贤能的人,是禽兽的作为,不尊敬不肖的人,则是逗弄老虎。 王权礼和梅黄溪神色都缓了些,心说这小子还算懂事。 可宁昭同还是笑着的,抱住他的手臂:“想说什么?” “想说……师长教诲,不敢或忘,然此情此态,让人只想道一句——”韩非顿了顿,目光扫过两张老脸,“老而不死,是为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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