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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穷途 (第3/3页)
,喊着人离开,只是站在门口的时候,直视着董北山的眼睛对他下最后通牒,说,“我们过几天再来,哦对,这几天陈小姐好像有点新情况, 我们帮你打听打听,董北山,你也认真想想我提的交易。” 三天后,这一行人又出现在董北山的房间里,他们从负责送饭送水的干事嘴里,已经听到了董北山这几日吃饭很少,抽烟很猛的消息。 郑石看着明显瘦削一圈,眼窝深陷的董北山,不再是那个看守东三省财富与权势的野狼,只不过和其他失意落魄的中年男人相比,董北山的腰杆仍挺得笔直。 与上次的流程一样,郑石先是带来了关于你的消息,“宏珂小区的业主集体反对陈小姐这种涉黑案的嫌疑人居住在小区,陈小姐也只能去往别处住了,怪奔波劳顿的。” 他示意站在一旁的崔立,崔立也适时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董北山面前。 其实董北山只需要一眼就看得清楚,你站在门口送韦大夫离开,你瘦了,锁骨都更明显的凸出来,手上骨节分明,青筋条条。你站在灰色的墙围与棕色的外门之间,站在阳光和阴影的中间,搭了一件薄薄的米色披肩。他不忍看。 焦虑的,黯淡的,他的小妤。 郑石循循善诱:“我能保住你的命,我也保证她平安。” “她以后是平安无忧的生活,还是现在这样顶着嫌疑人的身份过日子,可都看你的决定了。” 郑石直白的给董北山看他们三个的机票订单,“明天就是马处接手了,那时候是什么光景,陈小姐又是什么处境待遇,谁也不敢保证。” 张文拿出了一张名单拿出来,那上面寥寥十五个字,是五个人的名字。张文的手点着白纸黑字:“你也不用说不痛不痒的了,打蛇打七寸。你这个时候不说,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这话就不值钱了。” 董北山闭上眼。随后拿起笔,默不作声地开始在纸上写字。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在心底出了一口共同的长气。 赌赢了。 青山坞里,做完康复训练,没有遗留明显后遗症的万轻舟坐在摇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梅花泉棋谱,但已经很久没人来与他对弈下棋。他手里的墨玉棋子迟迟未落,竟是在闭目养神时打盹儿睡着了。 直到涂云淑挑起竹帘端着碗黄芪水进来,万轻舟才觉察出,从摇椅上醒来说,“哦,外面下雨了,我都不知道,看棋谱看得脑袋昏沉沉的。” 涂云淑坐在他下手的团椅上,说,“今年夏天雨水多,下雨下得勤。” 万轻舟抿了一口黄芪水,说,“岂止是雨下得勤,花匠们也没上心,院子里的树叶枝子剪的什么样子,下雨天吵起来没完。” 涂云淑笑着劝他,“千金难买老来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吧,雨打屋檐听听也是种趣味。” “嗯…涛子过来接采薇走,有说什么事么?”万轻舟问,涂云淑当然遮掩,不可能说出璞星赌场查封关门,只捡好事说,“没什么,他们小夫妻在咱这儿伺候着也累,我让他们去歇歇。涛子还说,最近万钒和孟梅好点儿了,采薇也帮着把家里收拾了,等着出院的时候涛子亲自去接出来。” “嗯。”万轻舟还是牵挂着,说,“万钒这一年想必是管不了事了,璞星那边难免有人心思浮动,平时就有多少眼睛盯着,现在更有多少手伸出来等着卡油水,万钒两口子出了事儿,偏偏万钧又...唉,这一个个儿的。” 涂云淑担忧万轻舟伤神,靠拢过去用手按揉着他的太阳xue,柔声劝,“咱俩都这个岁数的人了,颐养天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儿孙自有儿孙福是不是。” 万轻舟最吃涂云淑这一套,轻轻拍拍她的手,意思是自己也撒手不管了。涂云淑继续按揉着万轻舟的肩颈,像一团缠绵湿润的雨云,说,“休息会儿吧,嗯。” 在绵延的雨丝里,涂云淑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前几日她心口疼,医生做完ct,郑重其事告诉她,有可能是肝癌。 不知怎么,涂云淑很想去看万轻舟的脸。衰老的,严肃的,她看惯的脸。这曾是救她于水火的大英雄,如今也到了迟暮之年,曾经的镇定自若,意气风发,如今都变成了深夜时面上时不时闪过的痛苦和扭曲。 天大的英雄也会老。 岁月蹉跎,纵使人能坐拥金屋,只手遮天,可到了这种时候,又能带走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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