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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龙争 (第4/4页)
路,愿意让人掩护他,从大连港到蛇口,上七宝货运的码头跟着船走,等出了国自然有人接应。出去了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跟老婆儿子团聚享福,再无后顾之忧。 “只不过...”邓斐话音略转,“出去一趟多少要冒点风险,何况一家三口,再带外人难免不方便。陈小姐如果没有着落,吕妙这边的工作室恰好需要有经验的导演制片,倒是可以大家一起,我们七宝护住一个女孩子还不算是什么问题。”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种时候还敢只身入雷区来东三省找董北山的,也就混不吝的掮客邓斐了。 董北山装作迷糊,眨巴眨巴眼,说,“我以为来的是邓斐呢,怎么来了个曹cao。” 邓斐摸摸鼻尖,听懂了董北山的回避,掩饰过去自己觊觎他人女眷的浪荡不羁。总归是他给了条路,但董北山不愿交易,那他便不再插手此事。 城西的花棚不似群力宽敞,你安静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已经捕捉不到往日群力栽种的奇花异草的幽香扑鼻,取而代之的是清苦的药香,王妈在火上给你煎着一副百合金固汤。 熬过了肃杀萧瑟的深秋和寒冬,总要打起精神过年预备开春。你咳疾大愈,也能带着王妈和李姨预备着年夜菜。晏晏留下来陪你过年,正拿着擀面杖帮你擀皮包水饺。今年没有往年那副宾客盈门的光景,倒是让人觉得清静,只有几个董北山的亲信来送了年礼。 “哎呀,今年的省台春晚真不好看,这主持人小姑娘念词儿还打磕巴呢。”王妈点评,李姨也说,“是呀,今晚一个熟脸都没有,这小伙子看着长得精神,站在台上咋老发愣啊。” 你们并不知道省台主持人大换血的内幕,前面那波儿倚老卖老的角色多少因为牵扯了贪腐或是裙带关系而被紧急调查停职,一封简短的内部通告过后,他们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在人前了。 在厨房里,于明义送来了一条野生的中华鲟,说着年年有鱼如鱼得水。董北山说行,放着他收拾吧。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就不合时宜的响起。 “吾父因病医治无效于腊月二十六去世,谨遵家父遗愿已于腊月二十八出殡,安葬于江西故土,不必吊唁不举行告别仪式,不孝子洪章叩拜。” 董北山如雷轰顶,甚至拿不稳杀鱼的那把刀,洪书记死了,而且死的悄无声息,甚至都没有在新闻联播上有句报道,甚至连八宝山的位置都没有。 死的像一个平素无能的普通老人,连一点死后哀荣都没有。 白茫茫大地,落得个干净。 纷纷落座的年夜饭上,你敏锐察觉到硬着头皮说些场面话的董北山有些不对劲。这种异样很奇怪,说不上来,只是感觉他听人说话的时候会离得近一些,无人开口的时候,眉头又会皱得紧一些。 人走席散,只剩你和他的时候,你挽着他的手臂,问他,“董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董北山摸摸你的脑袋说,“别瞎想,大过年的。” 窗外鞭炮声不断,烟花绽放在星空,你俩没去凑热闹,早早在卧室准备休息,你靠着他,享受着独处的贴心与温情,董北山却开口,“小妤,陪我说会儿话吧,我想听你说说话。” 你半支撑着自己,长发散在脸颊两侧,卸了妆后亮晶晶的眼睛,带着含情脉脉的温柔,问,“你想说什么?” “说什么,咱俩就是闲聊,聊着聊着聊困了就睡觉。”董北山这样安抚你,其实当他看完治丧短信之后,耳边如响雷炸裂,稳了稳神,依旧是轰隆隆雷声不绝于耳,而当他和人说话之时,又觉得声音像是按在水里,发着闷。 他唯有和你说话时,才能把这耳鸣异响压住,也唯有你的声音他会听得真切入耳,你的声音把他拉回这个混乱中仍有一丝恒定的世界。 他听见你说,“董哥你的荷花池,等明年,带我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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