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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暗度 (第3/3页)
,鞋跟落在地毯上几乎无声。 董北山听见了开门声还以为是哪个上赶着来献殷勤的服务员去而复返,头都没抬,语气还算平和,说了句:“不用了你下去吧。” 你不说话,蹑手蹑脚往前来,散开了盘着的长发,几个快步站到他面前。而董北山最为厌烦这种自作主张的讨好,并未顾及怜悯,略略不耐烦说,“没听懂让你下去?” 冯涛和魏彬算是一见如故,两个人又多聊了几句啊,等冯涛回房间,已经看到采薇坐在床边面露忧愁几乎垂泪。冯涛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赶忙去拉住采薇的手,讨好地问怎么了?谁惹我们薇薇生气?采薇抹了下眼角,扯了个笑脸,撒了个谎话,说,“好久没见辛怡jiejie了,聊了几句,想她想的。” 冯涛不疑有他,像只大号泰迪熊一样,把采薇抱在怀里,说,“想她,她也回来了,你可以时不时去陪她,但你也得想我,也得陪着我...” 采薇亲了一下冯涛的侧脸说, “想你想你,陪你陪你,你现在去洗个澡好不好。”冯涛最吃采薇的这一套,慢慢悠悠站起来,听话去洗澡。 采薇叠着冯涛换下的衣服,又帮他找着明天参加晨会的衬衫,那份被强压下的抑郁又从心头飘上眉头。 她刚刚和辛怡聊天。 另开的第二场酒局里,冯涛和魏彬早已开始称兄道弟推杯换盏, 辛怡没什么胃口捡了几颗乌梅吃,就牵采薇的手去包厢套间的小茶室坐着。 立刻有人进茶室送来了茶水和点心,辛怡端着一碟枣泥糕,捏散了外侧的千层酥皮去喂鱼缸里的金鱼。五米玻璃壁缸中的金鱼摇摆着剪型的凤尾,张嘴一口吞进两颗鱼食,又愉快地掉头游向另一边,如此循环无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辛怡很平淡地喂着鱼,一边喂一边说自己专注养胎,云姨和万老师会送汀兰过来,也挺好。小姑娘是她看着长大的,很懂事,有她看着也不吃亏。辛怡撒干净红色的鱼食,不无惋惜的拍了拍手,说,要能一直留在我这儿,不愁吃穿,还真是条好出路。 采薇那一刻几乎为自己完满幸福的婚姻而感到羞耻,她努力不使自己在昔日的同伴面前露出克制的同情。好出路几个字后面,是多少不堪的未来里,一个小女孩相对能拥有的最好的一个人生。 “怎么?还有别的变动?”采薇低声问。 辛怡叹了一叹:“只能留到我生产,老师说,等我出了月子,要把人送回来,还有用的。”说着压低了声音,“据说云姨是看中了一个二代,但是万老师嫌那小子就长得好看,没什么大用,想把人直接送给他老子。” 采薇没再说话。任何表情与语言似乎都是一种嘲弄。 酒局散了,冯涛和魏彬两个人披衣服准备往外走,落在后面的辛怡挺着肚子站起来,她拍拍采薇的肩膀,蹒跚着扶着保姆的手跟在男人的身后。采薇落后一步,忽然从幢幢的灯火美人里,看出了那句她们幼时学过的诗。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叫夫婿觅封侯。 像一件货物一样送给大哥的周绾,干掉了多少小三小四上位的辛怡,一句话便能轻易被决定命运的汀兰,甚至她自己。颠沛,富贵,荣辱,都系在男人的身上。 这就是人的命运,女人的命运,命中三尺,她们仿佛都难逃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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